花都淪為殺戮場。即使法國對於族群和宗教的小心翼翼,但文明衝突仍在。這個世俗文化國家的首都更被政教合一的伊斯蘭國批評是「仇恨與墮落之都」。十一月十三日晚間的槍聲會讓教宗所說的「第三大世界大戰」由局部變全面開打嗎?
原本輕鬆愉快周五夜晚,巴黎淪為殺戮場。十三日晚間,巴黎多個地區發生連環襲擊,官方十六日公布,已有一二九人死亡、四三三人受傷。
「這是戰爭的行為,『達許』(Daesh)的武裝恐佈分子攻擊了法國、我們的價值。」法國總統歐蘭德試圖用鎮定的語氣在電視上說著。不久前,他正在觀賞德、法之爭的足球場也遭到攻擊,並在安全人員的護送下離開。
歐蘭德謹慎地使用了「達許」一字。法國政府認為常見的「伊斯蘭國」(IS)有誤導之嫌,因為從蓋達(al Qaeda)演變而來的恐怖組織不是國家、更無法代表伊斯蘭文明,因此堅持和阿拉伯人一樣。採用阿拉伯語縮寫” Daesh”指稱這個組織。
咬文嚼字反映法國對於族群和宗教的小心翼翼,然而,現實中的文化心牆依然難以跨越,謹慎的迴避像是在掩蓋無形界限。
就在三十歲生日前幾天,穆斯塔法伊(Omar Ismail Mostefai)引爆身上炸彈,要與巴塔克蘭(Bataclan)音樂廳裡隨著美國樂團「死亡金屬之鷹」(Eagles of Death Metal)搖滾樂起舞的觀眾同歸於盡。
調查人員根據一截斷指的指紋,確定了他的身分。穆斯塔法伊的父親來自前法屬殖民地阿爾及利亞,母親是改信伊斯蘭教的葡萄牙人。
之前廣開大門接納敘利亞難民,博得全世界喝采的德國總理梅克爾(Angela Merkel),現在面臨黨內壓力。
前總理科爾(Helmut Kohl)的智囊司徒默(Micheal Stuermer )說:「和一月發生的《查理周刊》不同,巴黎最新的襲擊案將促使歐洲收緊移民政策。梅克爾岌岌可危,不可能再度代表基民黨競選總理。我們以共患難的心態協助了難民,但布希望德國在未來成為伊斯蘭的國度。」
穆斯林面臨戰亂壓迫時,只要有機會就試圖往西方世界逃,但抵達後卻又抱怨與當地文化格格不入。排外的右派早提出警告,恐怖分子將混在洶湧的難民潮,一本狙擊手遣落在巴黎襲擊現場的敘利亞護照,強化這項說法---雖然官方證實那本是被冒領。歐洲人憂心,倒洗澡水時也倒掉盆裡的嬰孩,在避開恐怖攻擊時,也抹去救援難民的人道價值觀。
毫無懸念的是,面對激烈的挑釁,法國更猛烈轟炸恐怖分子的巢穴,歐蘭德誓言將剿滅「達許」。教宗方濟各(Pope Francis)說:「巴黎襲擊是第三世界大戰的一部分。」他說,這是一場在犯罪、屠殺和毀滅下局部進行的世界大戰。
巴黎襲擊案的手法並不新,印度、巴基斯坦都曾發生過,只是向來自許安全的歐洲心臟竟也遭到攻擊。
在亞洲居住多年,專精恐怖主義分析的博克(Jason Burks)指出,IS採取「迅猛治理」的三段論,首先以恐怖攻擊的方式挑起分正規的戰爭;其次是瓦解當地政府的統治權威、讓經濟枯竭、挑起社會對立;最後在人民絕望之際,以維持穩定的姿態掌權。依憑這份教戰手冊,征服了伊拉克和敘利亞,如今邁向歐洲。
固然法國是反恐醉立的西方國家之一,但防恐體系弱於英、美,因此被IS選為報復主體。此外,從法國大革命以來的「世俗化」路線,也讓攻擊有了象徵性的意義,宣揚政交合一IS批評巴黎是「仇恨與墮落之都」,指稱市民的休閒場所不是不道德的。
IS說巴黎攻擊是「風暴的開始」,歐蘭的德的軍事反擊有朝一日可以摧毀敵人的有形的根據地,但不能根絕無形的信仰。博克指出:在「達許」的想像中,歐洲從十字軍東征、殖民主義以來,對伊斯蘭抱著深厚的敵意。
當法國跌跌撞撞往世俗化一路走來,擅長後現代戰略的IS響往的是前現代政教合一的烏托邦。兩者有可能相容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