來自聖彼得堡,曾就讀新聞系的 Jana Romanova將攝影看作反映社會現實與自身思考歷程的媒介。與其說她是攝影師,Jana Romanova更以藝術家自居,對她來說紀實攝影的價值,在於真實之餘,由她本人丟出來的問題,以及觀眾反思後的捫心自問。Jana Romanova從概念出發記錄後蘇聯時期國家的不同社群,在作品「Immerse」系列中,邀請人們選擇對於自己有意義的歷史建築或紀念碑,並將它們當作自己身體與自我認同的延伸或否定;「Waiting」系列記錄了聖彼得堡與莫斯科年輕待產情侶晨間平靜安詳的睡姿,而他們肚子裡懷的孩子,將只能藉由歷史課本才能了解以前的蘇聯是怎麼回事;2014年,俄羅斯與烏克蘭因克里米亞問題情勢緊張,兩邊人民對立也日益擴張,作品「Alphabet of Shared Words」系列在這樣的背景下誕生,藉著人民展示俄羅斯與烏克蘭共通辭彙的照片,告訴大家其實我們是那麼近。以紀實攝影為媒介,Jana Romanova不斷地質疑人們對於自身的認同並希望大家不要停止思考,如果說純粹的藝術是為了藝術而藝術,那麼Jana Romanova的藝術就是不斷批判的反骨。
Jana Romanova:九○年代期間我是學生,只有在小一小二的時候穿十月革命童軍(Little Octobrists,編按 : 以1917年俄國十月革命為名,7到9歲孩童的童軍組織)的制服,之後就沒有了,大家都超級開心,因為那樣就可以穿自己想穿的去上學。我對歷史課印象很深,講到蘇聯歷史的時候真的是你想像得到最無聊的事了,老師還會一直說蘇聯有多糟糕。二十年過去,你了解到當時那種心情是因為舊制度垮台,以及隨之而來,人們的陶醉感,但它也是標記了我們這個世代的東西—對於蘇聯的批判性。我也記得父母必須拼了命工作,不分日夜,來賺錢養活我們,還有,這很好笑,周遭每個人都養了很大很兇的狗,擺明了就是要保護住家。現在我走在聖彼得堡的街上,只看得到路人抱著小型犬,幾乎沒有人養大狗了。
Jana Romanova:我從沒想過要當攝影師,一切都是偶然。我在聖彼得堡國立大學念新聞學的時候寫作非常差,但當我上必修攝影課的時候,第一次拍照就得到許多老師的正面回應,他們建議我選攝影和設計作為專長繼續發展。大三之後我不是個乖學生,幾乎翹掉所有的課,畢業後,攝影就成了我唯一的選擇。它變成我的職業,我開始從事新聞業與廣告業。起初我很痛恨這樣,但幾年後,我有了拍攝自己作品的機會,不用再看任何人臉色,我想那是我真正成為一個攝影師,心懷熱情的時候。但老實說,我不確定背後的動機是什麼,我想我只是因為有機會實現一個突如其來的想法而充滿能量—有時候你就是停不下來,那樣很簡單,很棒。
Jana Romanova:Who are we。
Jana Romanova:最近的話我會說是幽默感,還有自嘲。這樣就能跟你自己、你的想法還有行為保持距離。
Jana Romanova:對我來說那不是相不相信的問題,那關係到你的生命如何開展,以及你是否能接受生命給你的那些,不管是好的壞的。我認為你的每個經歷都會加在你以及你的作品上。拿人生來說,有陪伴是好的,但你不可能不需要機會獨處;拿工作來說,我強烈地相信現在最有趣的東西是要集眾人之力來完成的,但你要身處在一個關係良好而健康的團隊中,那實在很難得。
Jana Romanova:如果你隨便找10個人問他們攝影師是什麼,你會得到10個完全不同的答案,對我來說這樣的情況會發生是因為攝影師這個詞本身變得令人困惑。現在攝影不再假裝自己是繪畫了,它成為可以被用來達成其他目的的材料。所以如果你說自己是一個攝影師,你就必須對攝影師這個詞有一個自己的解釋。對我來說,身為一個攝影師意謂著藉由攝影來表達你的概念,但同時要注重如今攝影的媒介角色,並且在你的每一件作品中,反映這點。
Jana Romanova:我做的是藝術,不是新聞紀錄。創造藝術意謂著創造無用的東西,不能被認定是政治宣言或宣傳的東西。藝術如同它本身一般無用,但它也反映當今世事,是藝術家見證了社會不同過程後的沈思,那是看不見的,而藝術家讓它們能夠被人們看到。也許藝術唯一的意義是讓人們重新思考自己是誰,還有為什麼自己要做這些事情。這聽起來很簡單,但它比提供資訊、抗議、操控或是給予美學上的愉悅困難多了。我還沒達成,但至少我已經確定方向。